人生的轨迹,往往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因某个关键人物的作用而骤然改变。
1970年12月的1天,年仅14岁还在上初二的我,在川办大院每天来回经过的路上被电话班刘班长叫住:喂,小陈,你想不想当兵啊?我抽调到军务科了,这个月征兵,你想当兵的话,告诉你家里和学校老师,家长、老师支持你就来军务科找我。还叮嘱我:这几天要报名就快点来哦,拖不得!
有这等好事?不是做梦吧?我有些不敢相信。那个年代,青年学子走向社会可选择的去向不多,无非是下乡、进工厂、当兵,相较而言,通常认为当兵是最好的去向。
但又不能不信,刘班长可是一见面就要彼此招呼的人,他透的信儿绝非戏言。在我的印象里,刘班长是个和蔼、文雅、谨言慎行的军人。深陷的眼窝,谦和的气质,经常穿着洗得翻白的军衣,在我们这些半大小子眼里,他跟我们特别亲近。
得知这个讯息,我心窃喜,但也担心走不了,寻思着:要是征询家长、老师的意见,爸爸在西藏工作,怎么会同意中学没念完的儿子中断学业去当兵呢?老师就更难说了——我是全排几十号人中的排头兵,学校封我的头衔是“排长”,表率作用和成绩都挺好,我要走了,产生震动波,老师会挠头的。
于是,第3天,我没有请示、报告,自作主张,跑到川办军务科找刘班长,谎称:跟家里和学校都说好了,特来报名当兵。登记表一填,被告知何时体检、何时在西城区武装部领军装、何时集中上闷罐车……
就这样,几天以后,我瞒着父母、老师,入伍当兵跨出了实质性的一步。当我领回大堆军装(冬装)试穿时,裤角挽一圈,袖子挽两圈,戴上大手套、驼毛帽,为“解放”兴高采烈之时,妈妈自言自语的说:怎么跟你爸爸交待呢?这么小就去东北当兵……。好在当过八路军野战医院指导员的妈妈知道,对子女最好的呵护,就是让他们到部队去锻炼,虽然生气、不舍,还是千叮咛万嘱咐,与子话别。
每个人都有自己人生历程中最重要的决择,我的决择是发生在川办大院,触发抉择并由此改变人生轨迹的关键人物,是刘班长。当话及川办,话及孩提时代,我不能不首先想到这件事,感恩之心也油然而生!
估计在川办大院,刘班长暗里关照的人,未必只有我1人。有机会探望刘班长,真应该表达今生难忘的谢意。
人生新起点的引路人是不能被遗忘的!